封面故事 | 惠英红 落子无悔

刚刚过去的一个月对惠英红来说“是长假又不叫长假”，虽然不用像在剧组那样定点忙碌，但必要的工作、身体健康和装修等都是亟待处理的事情，对于有强迫症和洁癖的她而言，这些生活琐事让她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她从来都是个清醒而自律，真诚又坦然的人。拍摄前几天，她在打理装修的时候意外受伤，聊及此，她把衣服撩起，入眼的肋骨处贴着许多肉色膏药，面对我们担忧的眼神，淡然地说道：“药用完了，过两天再去拍个片。”

和大多数人预想的假期不一样，惠英红的累和忙反而成为非工作时间的常态。“如果我在剧组开工，我是最舒服的，属于休假状态”。心无旁骛是她给工作时的自己定下的法则，放下不必须的事物，专一入戏。

1977年通过《射雕英雄传》的穆念慈一角正式出道，在1982年，打女出身的她凭借功夫片《长辈》跨越重重困难，斩获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在影视“重文”的风潮中插入全新的武打旗帜，同时她也是从第一届到现在唯一一个靠武打动作片拿到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演员。这个意外之喜让初出茅庐的她倍增信心，也让人们开始正视她的演技。

而由何宇恒指导的《心魔》和许鞍华导演的《幽灵人间》则是她全新的出发点。彼时的香港武打片正处于桑榆暮景时期，她的机会越来越少，配角的机会也来之不易，加之病症的折磨，这是一段非常痛苦的自解过程。而许鞍华以“我觉得你能演”的肯定态度给了她出演的机会，并为她打了一次信心强心针。

2009年的《心魔》是她的一场自我愈合旅行，之前饱受困扰的情绪病成为了拍摄这部作品的助推剂，与其共存是她的选择和修炼。在仅有的8天拍摄时间里，她破釜沉舟式地去演绎，而每一处微小的细节，就像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一样，在某一个瞬间扇动起巨大的风效。她在片中饰演常年酗酒、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的马来西亚母亲一角，为了更能把握过度饮酒而发生的形体变化，她疯狂增肥，注意马来西亚的吊带穿法，而这些细节都更将角色的演绎推至顶峰。2010年，时隔28年，50岁的她再次捧获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以全新的状态再次启航。

到2017年的《幸运是我》，惠英红第三次拿到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已然又是一番新的心境。她在里面扮演一名认知障碍者，心态历经世事积淀良久，从起拍就屏蔽名利场的角逐，早已预估的“亏损”也挡不住她的投身，“我拍这个是为了让别人关注这个病，因为我的家里也有认知障碍的患者，这种社会题材的影片在当时肯定拿不到好的票房，所以知道会亏，但压力很大，怕亏太多”。好在她的用心也收到了温暖的回响，影片最后小赚一些，认知障碍群体因此得到政府的重视和帮助。而这第三座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奖杯，更像是岁月和时代给予她的勋章。

她笑了笑说：“这也是我赢回来的一些东西。”

相比品格，惠英红更愿意将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定义为演员的公德。她愈发能认知到演员这个职业的强大影响力的用处，省言是义务，为社会发声是责任，因而她也是一以贯之地“挑本不挑酬”，近几年尝试与更多的新人导演进行合作：“我在新人时期以及低谷期，也是因为别人给了机会，才能重新‘爬’上来。有时候，片酬没有太多也可以，你说不给也可以，只要你的剧本足够吸引我，只要你能真正用心去拍好就行。”

每接下一部戏之前，她心里的秤砣就开始工作，天平进行“摇摆”。如果低片酬能等价交换到一个好剧本，她乐意之至。预估自己处理剧本的程度，衡量导演操刀戏剧的情况，本着对影视作品和演员身份的尊重和负责，她将这些称为“算计”，一分一毫的精准判定，给了她更深的底气。

“我现在最大的满足是‘我是被需要的’”，这是惠英红在演戏中所享受的。戏如人生，人生解戏。她时常告诫自己，不要陷入虚无的停顿，要做一个有价值的人，在有限的人生点亮无限的能量，“说话都要思考，我停不下来，除非我不在了，它才会停”。她把自己定义成一个“没有中间”的人，一直在追求着极致：“所以我不会说要退休什么的，我不会堵住我的每一种可能。”

曾经她会对关于“她看起来老了”的言论介怀，后来认为不会老的说法反而是有缺损的，“人能慢慢老去其实是一种福气”。她看到过很多没有机会遵循时光走下去的人。岁月在沉淀，也在消逝，这是一种奇异的守恒。“死亡是世间最公平的事情，人人平等，这是每个人必须走的路。”当身边人开始诉说关于老去的话语时，她更多地意识到，“惧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消失”。

回顾了这些过往，惠英红骄傲地说：“我整个人生都很精彩。”一路走来，她的旅途并不平坦顺遂，但她始终都能够处理好每一个“坑”，让自己家庭变得更好，因此在她眼里，每一天都是闪亮的、值得被珍惜的。没有端着金饭碗出生，比同龄人更早持家而获得的经验让她清醒地知道机会是抓住来的，而不是天上掉下的廉价礼物。就像直言《长辈》获奖后给她带来的最直观的影响是能够赚钱养家那般，在熬过艰难的岁月，她从来都在竭尽全力打出最好的人生牌。

旅行是她疏解心情的首选方式，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在云南石林底下走看到松木在云顶上面的漂亮景象、在义乌买到了实惠袜子和花茶的欣喜，也会故地重游看看每一处地方的时间印记，从上个世纪90 年代至今，她一直见证了横店从一个小村庄发展成国内著名的影视城。时间如此清晰地作用于每一个地方，一桩一木的变化都是寻常生活外的不平常，这也更让她去找寻更多的发现，而她在穿梭的一次次光影人生中，落子无悔。

监制：WishGui

时装摄影：胡加灵

特约摄影：笙笙

策划&造型: 张家汉Grande

化妆：柳建

发型：祥子

美术：Joe

艺人统筹：雷蕾

撰文：雷蕾、糯米蛋黄

造型助理：Er Niu

新媒体监制：李慧

新媒体编辑：李婧

新媒体设计：OPEN

新媒体实习编辑：文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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